还没迎来家乡的春天,见证一簇簇繁花,一座座青山,我就已踏上离乡的步伐。坐在火车上向窗外看去,寒冬二月的季节,窗外的一草一木实在是凋敝荒芜,无甚绿意。本就有一股离乡的伤感心绪萦绕心头,看着陌生的窗外,不免想起故乡,想到了故乡的山山水水,想到了故乡的郁郁春色。
我的故乡并不是多情温柔的江南小镇。它立足于齐鲁大地,却有着江南水乡那般旖旎的情致。山山水水,一草一木,皆是温婉清丽的模样。就连名字,也是如此楚楚动人,唤作青州。
青,东方色也。青州的一山一水,足以让它担得起“信美东方第一州”的称谓。
目光投及故乡南端的群山,云雾缭绕、郁郁葱葱,谓之云门山。云门一词的得名颇富意趣:其主峰大云顶有一洞如门,云雾穿过其间恰似波涛滚滚,托举起主峰的庙宇石碑,如同悬于空中、轻盈灵动。因而世人给它取了一个极为空灵的名字———云门仙境。步入此山就好像迈入了琼瑶仙境,走在其中感觉自己亦是个会些法术的得道仙人。
记得每至春天,总要和家人朋友们来到云门山上踏青散心,一扫寒冬久居家中而不出的阴霾。我最乐意去的是望海亭。它偏安一隅于云门山的一角,所对之景是绵延不绝的无名青山。站在亭子里远远望去,隔着淡淡的轻柔云雾,正是一片生生不息的绿海,令人心驰神往。
而提起水,那碧波荡漾的绿江春水,自然要提起南阳河。它身形纤纤,柔弱无骨,曲曲折折间流贯了整个青州城。三月水涨,河冰初融,这汪春水压抑了一整个冬天,此刻流得无拘无束。侧立于河岸,能听到很清越的水声,在咕嘟咕嘟地响。柳树出芽,丝绦染绿,无声地拂过棱镜水面。动静相宜,像一幅活起来的水墨画。在明代,南阳河中段架起了一方精美的石桥,桥上皆是栩栩如生的石刻画像,婉婉道来青州城的故事。
石桥以西,是依水而建的南阳河公园。每逢三月,各种繁花在园里次第盛开,竞相争春。万千繁花中,我独爱海棠。它不是明艳张扬的深红色,而是浅浅淡淡的粉白;它亦不是低头匍匐的姿态令人随手指摘,而是高高的昂于树上,不肯随意叫人摘而弃之。犹如一位含蓄秀丽的江南女子,一颦一笑间就风情无限,无需多言就令人见之不忘。
沿着这弯春水向东走去,越过石桥,则是青州最肖似江南小镇的所在———宋城。河水的两岸,皆是青砖绿瓦的仿古城楼,间或有雕梁画栋的小亭子,用青石板砖勾连着、绵延着。点缀这些亭台楼阁的则是绿意盎然的一草一木,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春草绿树,却有着不同深浅的绿意,极具层次感,映衬得南阳河更加碧蓝。阳光投到水面上,波光粼粼,好一派湖光山色。
“智者乐山,仁者爱水。”一叠叠山,一弯弯水,勾勒出了青州的风姿韵骨,构筑成了我对故乡的温情记忆。如今坐在离乡的列车上,脑海里涌现出的是山山水水、是春日故里,想到这些心情也变得明媚起来,这趟萧瑟的列车之旅总算是添了几分融融春意。
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“故乡”一词,于一年前的我本是相当陌生而遥远的。高考结束,求学他乡,原本最最亲密的地方忽然被冠以故乡二字,距离感油然而生。好在,脑海里还留着如此温情熟悉的记忆,又将我拉回了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北方小城,亦被我带到了第二故乡赴一场新的春色。
山水之间是故乡,惟愿来年春至,可一揽其芳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