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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11-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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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雪至 冬始立

时间:2025-11-19     来源:     作者:    查看:19   

编者按:当第一片细碎的雪粒轻吻窗棂,时光便迈入了“小雪”的篇章。此时的天地褪去秋的斑斓,裹上一层朦胧的素白,北方初雪压枝,南方寒雾漫笼,万物在静谧中酝酿生机。不必为寒冬萧瑟怅然,这轻雪覆尘的时节,既是对过往的沉淀,也是对新春的期许。愿我们在围炉闲话、品读时光的过程中,拾得一份冬日独有的恬淡与安然。

小雪至 冬始立

文学院 于楚凡

风吹过,枯黄的树叶旋转着飘扬落下,结束了它一年中的最后一幕。当寒气微起,晨雾在枝头凝结成细碎的霜花,窗户覆上薄薄水雾,晨起的被窝变得粘人,小雪节气踏着清寒的脚步悄然而至。古人曾说,小雪初至,天地染素。非鹅毛之狂舞,乃霰雪之轻飏;无冰封之酷烈,有清寒之温润。小雪的寒是轻柔的,没有大风的凛冽,没有暴雪的狂放,它放轻脚步,许是免得惊了初冬的人儿。似冬的序曲,温柔宣告着万物冬藏的开始。

小雪三候为虹藏不见、天气上升地气下降、闭塞而成冬。斑斓精灵隐匿于初冬的苍茫中,万物沉寂,草木褪去葱茏,鸟兽蛰伏潜藏,河湖渐冻,土地封冻,天地间一片静谧,冬的格局就此定格。冬悄悄靠近,却驱赶不走冬日里的温暖瞬间。

小雪至,北方的渐渐冰封,土地已由秋天的金黄走向了冬天的荒凉,裸露的土地盖上了薄霜,若是来了场雪,星星点点的白嵌在朴实而厚重的土壤中,层层叠叠的棉衣束缚不住孩童爱玩的心。通红的脸颊和挂在鼻尖的鼻涕是冬天的标志,指尖撮起窗台上的雪粒,是初冬给孩子们的欣喜,他们闹着盼着,等待更大的雪。江南的景致想必有些不同,没了雪的踪迹,却少不了清寒的味道,挂在枝头的叶子让整个世界多了些色彩,偶尔来的微雨裹着雪粒,簌簌扑落在屋檐,别有一番滋味。

北方的小雪后,天气乍寒,过冬则成了北方人最在意的问题。少时的记忆总会留在那藏在院子一角平台里的一缸酸菜上。每年到这时,北方囤积的白菜有了用武之地,洗干净划上几刀分开,等到沥干丢进大缸里,撒上满满的盐。那时趴在缸边的小孩,眼里看着缸内的菜,心里盼的是大雪纷飞时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。走进南方人家的院落,屋梁上挂的是腊味,空气里飘的是肉香,心里盼的是冬季的滋润。这一道道家常菜,吃的是味道,品的却是一份份冬日里的乡愁,雪花起舞,冬已来到,团圆便近在咫尺了。

小雪不仅是点点滴滴日常生活里的美好,也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常客。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。”雪夜,温暖的屋内飘出醇厚的酒香,清冷的寒气裹挟着好友相见的热络,小雪便不单是节气,而是一段记忆。“迎冬小雪至,应节晚虹藏。”傍晚的彩虹不再出现,冬也就真的来了。而现代诗人笔下的小雪,更添几分柔情:“小雪,是冬写给大地的情书,细碎而真诚,清冷却温暖。”这些文字,让小雪节气不仅有自然的清寒,更有人文的温度。

小雪虽清寒,却藏着来日春天的暖意和人们心中的希望。它是万物休养生息的契机,也是人们沉淀心灵、积蓄力量的时节。来年初春到来时,生机勃发,了却了余下的寒气。在这清寒的日子里,我们不妨放慢脚步,煮一壶热茶,尝一口腊味,赏一眼冬景,得一家团圆。在冬藏中感悟生命的从容与厚重,了解人情的温暖与力量。待到来年春日,那些在冬日里积蓄的力量,终将破土而出,绽放出最美的光芒。小雪已至,愿你冬安,藏住暖意,静待春来。

雪落无声 爱有回响

文学院 吴思清

二零二三年一月三日,冬意初临东莞,我们一家正围坐着吃一顿难得的团圆饭。电话铃骤响,父亲起身去接,姑姑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来:“敏华,你们快回来吧,妈好像不行了。”

不过七点半,我们已仓促收拾好行李,驶上了回湘之路。窗外,冷风如刀,我望着玻璃上渐渐凝结的水汽,心想:老家该下雪了吧。奶奶总说,她最喜欢下雪天,干干净净的。

车厢里一片死寂。我睡不着,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色,脑海里全是奶奶的影子———她站在家门口等我们回家的佝偻身影,她干瘦的手抚摸我的脸颊的感觉,还有最后一次视频时,她已认不出我,也忘了所有人,却仍喃喃念叨“清崽什么时候回来”的茫然。我后悔极了———后悔以为来日方长,后悔总以为下次再好好陪她说话。

父亲始终沉默地开着车,紧握方向盘的指节泛白。凌晨三点,爷爷来电,声音出奇地平静:“开车别那么急,慢慢开,注意安全。”父亲“嗯”了一声,挂断后却突然摇下车窗。冷风裹着雪粒呼啸而入,他点燃一支烟,红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我很少见父亲抽烟,更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———烟雾刚出车窗就被风雪打散,像极了他无声的哭泣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这个永远坚强的男人,从此没有妈妈了。

老家大厅灯火通明,烟雾缭绕。姑姑红着眼眶递给我三炷香:“清崽,给你奶奶烧些香吧。”我这才彻底清醒———原来爷爷说的“慢慢开”,是不忍说破的体贴;姑姑说的“烧香”,是告别已成定局。

我奔向奶奶的房间,却发现早已人去屋空。棺木静立厅中,奶奶安详地躺在里面,穿着她亲自选好的藏金色寿衣,小小的身子像一片秋天的落叶。因为脑出血后遗症和脑积水而导致的视力的严重减退,她已一年多无法正常说话和正常生活,此刻却半睁着眼睛,仿佛还在等待什么。姑姑轻声说:“妈走之前突然清醒了,说了很多话,可惜我没听清……”这是奶奶留给世界最后的谜。

守灵的七天里,我时常守在棺旁。望着奶奶熟悉的面容,我想起她生病前的样子———爱笑,爱在灶台边忙碌,爱把晒暖的被子抱给我闻阳光的味道。可病痛偷走了这一切,最后一年里,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连吞咽都困难。有时我觉得棺木在动,总觉得她还会醒来。直到第七天,棺盖缓缓合上,最后一线光从奶奶脸上消失,我才终于接受———奶奶真的走了。

那晚,奶奶来到我梦里。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袄,步履轻快,笑容明亮:“奶奶在家里什么事都没有,你们好好打拼。”我哭着问她:“奶奶,你最后到底想说什么?”她温柔地摸摸我的头,身影渐渐淡去。半夜醒来时,月光洒满枕巾,一片冰凉。

整理遗物时,我在奶奶枕头下发现一个铁盒,里面整齐收着我们寄回的照片———我小学毕业时戴着红领巾的傻笑,每次离开时我给爷爷奶奶写的信,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是奶奶歪歪扭扭的字:“清崽说带我去北京。”她一直记得,一直等着。

我转向一直故作镇静的爷爷,紧紧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:“爷爷,等我大学毕业,第一个月工资就带你去北京。我们替奶奶看天安门,看故宫,看所有她想去却没去过的地方。”爷爷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,重重地点头。

如今,又是一个小雪将至的时节。雪花飘落在掌心,冰凉转瞬化作一滴晶莹的水。泰戈尔说:“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,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。”奶奶的消失,让我懂得了告别的意义———不是结束,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开始。她对我们的爱,化作了我在学业道路上坚持的动力;她未完成的心愿,成了我带爷爷看世界的承诺。

死亡让奶奶从病痛中解脱,而爱让我们在失去中成长。这个冬天,雪落无声,但我知道,有些爱,永远都有回响。当第一片雪花再次落下时,我仿佛又看见奶奶站在老屋门口,笑着对我们说:“慢慢走,注意安全。”

小雪承情

文学院 张雪

有人说小雪是寂静的,它不及大雪那般热烈震撼,也没有霜降的温柔静谧,在冬日诸节里显得平平无奇,甚至淡得容易被人忽略。可在我的眼里,当日历悄然翻至“小雪”二字,天地间便漫开一种清澈气韵,那是连楼宇喧闹都无法穿透的纯粹,是冬日递来的一份温柔的邀约。

小雪清晨,踏出宿舍楼门,风的味道已然有所不同。深秋的凉爽早已褪尽,只余下冬的冷冽。口袋里传出震动的声音,我掏出手机,屏幕上跃出多年好友的消息:“冬宜密雪,有碎玉声。恰逢小雪节气,不知你的城市是否已落雪?冬有冬的来意,雪有雪的秘密,一年将尽,愿你长歌暖浮生,细水度流年。”

好友暖心的话语瞬间驱散了冬日清晨里的寒凉。抬眼望去,朝阳正从天边缓缓升起,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,也牵着我的思绪飘向了远方。我重新跌进了高三那年的冬日。

那时的课桌上堆满了书本和试卷,而我正对着一道数学难题愁眉不展。窗外寒风呼啸,与教室内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反差,反倒衬得空气愈发压抑。我有些烦躁地划掉刚写下的答案,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。

啪嗒!一个纸团像是跳跃的精灵,落在我的课桌上。抬头望去,果不其然又对上好友清澈的双眸。她指了指自己,又点了点我桌上的纸团。我轻叹一声放下笔,展开纸团,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:“下课出去玩吗?我带了好东西和你分享。”

正疑惑她要做什么事情,一阵咳嗽声将我的注意力拽回———老师回来了。我急忙将纸团藏进桌洞,压下心头的好奇,重新看向眼前的数学题。可那些数字像是故意跟我作对,在我眼前晃来晃去,满脑子都是对她口中“好东西”的期待。

铃铃铃……终于盼到下课铃响,我刚伸了个懒腰,她就蹦跳着来到我身前:“走,出去放松放松!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就被她攥着手带出了教室。我们来到隐蔽的楼道,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罐子。我眼睛一亮:“这是什么?”她笑着眨眨眼,迫不及待地拧开了盖子。

瞬间,一股浓郁的肉香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孔,我的肚子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。“香吧?这是腊肉!”她眉眼弯弯,“今天是小雪,我家里人说了,小雪至,寒风起,一碗腊味知岁晚。小雪这天要吃腊肉的。”我凑近罐子一看,腊肉被切成了薄薄的片状,泛着油润的琥珀色,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罐子里。她挑出最厚实的一片递给我:“尝尝,我妈昨天刚蒸好的。”

我接过腊肉,轻轻咬下一口,醇厚的肉香瞬间填满了我的口腔。我激动地跳起来,两眼放光的模样,引得她笑弯了腰:“就知道你喜欢!我妈说小雪腌腊肉,就是为了把冬日的美好存放起来,等过年的时候,想起这些美好,就会觉得冬天没有那么难熬了。”

“今天小雪,我想把这腊肉分给你,也想记下我们高中生活里的美好。”她笑容灿烂,“等到毕业的时候,回头想想,也会觉得高中没有那么苦嘛!”

眼前是她明媚的笑脸,鼻尖萦绕着腊肉的焦香,方才的烦躁与疲惫瞬间烟消云散。寒风顺着楼道里的窗户缝钻进来,带着几分凉意,可我的心里却是暖烘烘的。当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我们身上,连空气里都满是生活的烟火气和好友之间的暖意。

正回想着,我已不知不觉走进了食堂。目光扫过张贴的菜单,“新品腊肉焖饭”几个字瞬间撞进心里。我轻轻一笑,快步走到窗口:“阿姨,要一份腊肉焖饭!”当晶莹的米饭裹着油润的腊肉碎摆在我的面前,热腾腾的香气便扑面而来,竟和那天楼道里的腊肉香气格外相似。那些藏在小雪里的回忆,从来没有被时间冲淡,反而在岁月的雕琢下,愈发珍贵。

小雪至,雪未盛,寒未深,恰好安放思念与温存。人间岁味正醇,不必盼望大雪纷飞,只需守住心间的那份细碎暖意,温酒煮茶,静候新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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